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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三點,學妹從前段打來請我們過去幫忙.. B022...

心裡一怔有了點底,也有更多的難過。



果然,是C老爺,一個住了一年多一點點的病人,對我們護理人員永遠的和氣(因為他疼女生),對於自己的病苦是很正向地面對,久病也讓他在最近的幾個月失了鬥志,只期望能平順地離開。

C老爺一轉來,就耳聞他是保釣名士,病床旁常有他頭綁布條揮舞國旗的照片,也有很多宣揚中華保衛台灣的小貼紙,他是傳說中的激進分子,卻是病房裡大家敬愛的老病人。

因為疾病的關係讓他的抵抗力幾乎是零,所以住在雙人房的C老爺常常沒有鄰居,就算是急診簽床也會在很快的時間內轉走,一切都是希望能保護C老爺脆弱的免疫力。只是週期興持續的化療沒有讓他的病況好轉,一個月一個月的過去了,化療的苦楚盡吞卻不能有段長一點的緩解期,想著總覺得很難過,但是C老爺總安慰自己也安慰我們,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,有治療還是有機會。



因為長時間窩在安寧,對於前段很少有機會照顧,但是早上抽血順便留置針的名單裡,一定有C老爺。到今天,我才知道我是C老爺口中常常跟家人講起的那個很會打針、很漂亮的胖妞。當聽到C老爺的大女兒這樣說的時候,我的淚幾近奪框。對於我那是件多簡單又順手的事,初心也只是希望能讓病人少挨一針,在談笑間轉移他的注意力以完成我的工作,卻成為C老爺念念不忘的好小姐,還跟每個家人提起,我很感動也很難過,自己能為他做的是那麼的少。



三點多去看他,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,因為不急救的同意書家屬還在考慮,兒子想等兩個姐姐到了再決定,僵持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,經驗告訴我C老爺的時間不多了,心焦卻無能為力,明明大家都知道的..C老爺自己說過:要走就走的乾脆點,不要拖著讓我痛苦。在沒有同意書之前,也只能準備好一切隨時等待插管、電擊、壓胸等指示。等待著...終於家屬都到了,最後由二女兒簽署同意書,在全家的見證下,選擇使用急救藥物而拒絕插管、電擊、壓胸等急救措施。C老爺的孫輩都跟他感情很好,一群孫子孫女陪在身邊,直到早上。



六點多去幫忙前段抽血,也去看了看C老爺,摸摸他的手,看看他,他開眼看了我一下又無力地閉上,我知道他的時間將停止,在今天。大女兒問我怎麼特別來看爺爺,我告訴她之前抽血留針的是我,爺對我很好也很喜歡我,常常跟我講故事,也是這時他大女兒才驚訝地講:原來我就是爺口中那個跟他外孫女有點像,讓他少痛一針很會打針的胖妞。我拍拍爺的手,說下班再來看他。



下班了,經過第一護理站時學妹正推著急救車(有藥物)要往C老爺的房裡去,站在門口附近看見心電圖監測器的波伏減緩,門被關上,我回到更衣室準備離開。我知道我沒機會再去看看他了。

坐電梯的時後,C老爺的外孫跟我們搭同一台,隨口問了爺的急救藥打了沒,小男生告訴我:走了。當下紅了眼也沉了氣氛。如果沒問有多好呢?



騎車回家的時後想著:



YC走的時候我不在,聽見消息我沒有哭只是紅了眼有點鼻酸,C老爺走了,我很想哭泣卻也沒有眼淚。



我知道工作中難免會常常遇到這樣的事情,但也會有點擔心自己會越來越冷漠地看待生死,有情緒卻日漸消失,趨於平淡。

雖然很sad ,但這些會是回憶的果實,家屬或是病人曾經感謝或讚揚我的話語是記憶中最甜美的香氣,驅使我也鼓勵我繼續向前。



 每個照顧過的病人都能一路好走,生死兩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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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yblack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